【戬独】罪神 之 大道无情（二十）
现场百姓本就力竭，见江面出现真龙更是惊恐不已，其中不少百姓已经屈膝跪在泥土里，一个接着一个磕头求龙王饶恕他们。
但还有百姓不肯跪下去，他们犯了什么错？为什么这龙王要一次又一次淹了他们辛苦建立的家园？
而且，而且，亲眼见到或者听说了二郎庙异象的人心里还有一个希望，也许这次二郎回来救他们了。与其跪龙王，不如去跪二郎。
在龙王发狠甩尾欲引起滔天洪水之际，他们看到那个身着一身灰衣的男人腾空而起，虽然由于雨势他们看不清过程中发生了什么，但他们看到了龙王被从半空打了下来。
那可是龙！
更多百姓对着灰衣男人的方向跪了下来，这才是他们心中希望的神——凡人予神信仰与奉养，换神赐予凡人年景平顺、生活安定、家人安康。神应是凡人最大的倚仗，遮风雨、挡灾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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沱江龙王携两子站立在沱江水面之上，风也狂，龙的火红虬髯被带起，纠缠着飞向空中，让水上也有了三团热烈的火。
他怒目扫着沱江岸堤。水应是自由的、不受束缚的，哪处有低洼，哪处就应该被水拥有。可可恶的人类，在河道边修起了堤坝阻住了水的流势让人世没法成为泽国江山，又在蛮荒处修起了水道让水依人的心意滋润土地泽被人间。
古时是鯀、是禹，后来是杨戬，再来就是这些如蝼蚁一般的凡人！这些凡人能干什么？不能腾云驾雾，不能呼风唤雨，只有一双手、一双腿，如此弱小无力，如此不堪一击！
他暗中再提法力，风势雨势又猛地再加重。
站在堤岸上的人更是连站着都费劲，雨针根根尖细，戳在人身上刺如铁针；风刀刃刃锋利，割得人皮肉痛若凌迟。堤岸上的一线灯火也被雨针刀刃伤得宛若残烛，奄奄一息。
龙王眼里的轻蔑更甚，之前被击中经脉不过是自己不设防一时大意罢了。
想罢，他甩开两位龙子的搀扶，大踏步向前，高声说道：“现在天时在我，地利在我，”他一挥手，江面又出现数万虾兵蟹将，“人和更在我，凡间小儿，你拿什么跟我斗？”
沉香气得捏紧了手中的斧柄，恨不得再一斧杀过去将人正法。
“沉香，别激动。”原先生声音传了过来。他的声音好似有种神奇的魔力，从入水开始就不安的刘沉香终于又有了种回到岸上的感觉。是了，他终于脱离了漂泊无根的水，踏上了厚重踏实的土地。
原先生声音陆陆续续传来，他的声音不大，在风声雨声里只有沉香能听到：“拼武力不值当，你能护住自己，但护不住这些百姓。”
沉香凝眉不语。他当然明白，现场连他，有法力的不过四人，这其中还包括个一向气血不畅身体欠佳的原先生。即便他身负大能，他也无能在一瞬间护住大堤上绵延数里下去的成百上千的百姓。
“我跟梅山兄弟拖住他们，你去天庭找李天王。”
“原先生……”沉香惊疑，他是现场最大的战力，他若走了，光凭梅山兄弟跟原先生想要挡住沱江龙王更是不可能。
“李天王是司法大神，他旗下有护法大神哪吒三太子，也有护法天兵，他们若过来，这龙王必伏法。”
沉香向原先生看去，原先生现在看起来更不像是个正常的人，他面色灰白，像极了他在水底见到的那些被淹死的凡人的脸。沉香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。
“沉香，”见沉香不应答，原先生又开口唤他，“放心，我有办法。”
沉香被原先生叫醒，他定了定神，准备按照原先生的办法去做。他明白，现在也只能相信原先生。
“请原先生诸事小心，我会尽快回来。”
又对着梅山兄弟二人先后传音告知安排后，沉香便迅速转身腾云上天。
他去得突然，沱江诸人皆阻拦不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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龙王见拦不住沉香，便把怒气洒在了现场众人身上。江水也随着他的怒气翻腾，涌起的波涛把现场众人都击得打了一个趔趄，有力乏身疲者更是直接被打到摔在了地上。
“敖安，你不认得我，可以，”原先生对沱江龙王开口道，“但你可还记得…南郡？”
南郡二字一出，引来的可不只是沱江龙王的注意。
梅山老大这才细细看了眼前这灰衣男子，细看之下惊觉他颇为眼熟，但时间紧张，他一时还真想不起来这人姓名，他以目示意老六是否认识这人，可老六也是满脸疑惑，明也是想不起来这人到底是谁。
沱江龙王惊疑目光似要化为直直穿破灰衣男人身体的利箭，他内心惶恐更甚之前，发音怒问道：“你到底是谁？”似已完全忘了曾问过这一问题。龙音明携法力袭向众人，凡人扛不住龙王威压，一个个皆被压得趴伏在地，狼狈不堪。可还有人试图从泥泞里抬起头，看这并不光明的风雨夜、看那并不公平的老天爷。
原先生要陈述一件他人眼里的过往故事。
“三百多年前，杨戬命人在南郡下了一月的雨，”只有玉帝与杨戬身边寥寥数人知道这一惩罚由玉帝所下，其他人只看到是由杨戬实施天罚，便以为杨戬就是施暴者，“幸得西海三公主疏浚水道，方不至引发大涝，”疏浚水道实为杨戬所做，但若让人知道那是他所为，他司法天神位子便坐不住，亏得三公主顶了这“罪”，“而那时，你在哪里？”
连降一月大雨，此处地界必成泽国。而南郡地界容水量有限，连月大雨下，势必引发大洪水，更会牵连周边数郡百姓，导致数以十万计百姓生灵涂炭。凡间枉死之人一时过多，会在天与地间生成怨气，怨气若重危害甚至会直达天庭。
杨戬不愿见到人间哀鸿遍野，所以他一面“阳奉”，命云师雨师与雷公电母一同下界，在南郡上空布遍乌云，着雷公敲响雷公锤、电母手持乾元镜，让黑云沉沉雷声轰轰电闪烁烁，做足了风雨欲来的表象；一面又“阴违”，令人在南郡各处疏浚河道、深挖沟渠，缓解人间的燃眉之急……然而过程中玉帝似乎发现了端倪，一次次催问他南郡如何。拖了人间十日，大雨还是落下来了，一落便是连落二十天。南郡低洼处，处处受灾，幸有河道沟渠排水得力，留下高处，让不少南郡人避了灾。
而那时沱江龙王在干什么呢？杨戬着人通河道、挖沟渠，他便令手下人投下乱草杂树、挖开两岸泥土，又生生把河道、沟渠堵了去。若不是这龙王，他本可以救下南郡更多人。
梅山老六把事情禀了他，他知事态紧急，连忙飞身下界找本地龙王，然后就找到了敖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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